《红与黑》札记

◆ 19 多思则多忧

或许天主会矜怜我拳拳之忱，而饶了我儿子！只要你指得出还有更凶的惩罚，我马上扑上去。

她的生活，摆动于天堂与地狱之间：看不到于连，就像掉进了地狱；匍匐于他脚边，无异于进了天堂！

◆ 20 匿名信

我什么恶人都不怕；于我，世上只有一种不幸：那就是看到唯一使我对人生有所依恋的人——变心。

◆ 21 与主人的谈话

“我永远不会下作到吹嘘自己的勇气，”于连冷冷说道，“那才是低能呢。事实是事实，让人家去说吧。不过，”

◆ 22 一八三〇年的作风

于连曾立意逢人只以假话搪塞，但面对葛罗先生，他对自己这一戒律产生了怀疑。

“我明白了，”斯丹尼说，“就是乌鸦发傻，让衔在嘴里的干酪掉在地上，给狐狸叼走了，狐狸专会拍马屁。”

有这么一种传说，瓦勒诺对当地的杂货商说：“把你们之中最蠢的两个人交给我”；对吃法律饭的说：“把你们之中最无能的两个人指给我”；对行医的说：“把你们之中最会招摇撞骗的两个人举出来”；他把各行各业的渣滓结集拢来，对他们说：“这天下是我们的了！”

两人款款行，轻轻谈，

◆ 23 长官的苦恼

美人慧黠心常变，痴汉意诚情自专。

◆ 25 神学院

扫了一眼，推测他只有一种情感：所说的事，凡与天国无涉的，都表示极度的蔑视。

世相浮华虚妄，切不可太动心。

◆ 26 世界之大或富人所缺

琐琐小事。

◆ 27 涉世之初

神学院的学生，和其他行业的年轻人一样，热衷于这类事出非常、异想天开的小算盘儿，而且大大夸大了略施小计的效用。

◆ 29 初次提升

不幸的是，这样一来，使原来十分高贵的侧影，竟与狐狸的尊容有着不可救药的相似。

为学如此，至矣极矣。

◆ 下卷

搽脂抹粉

◆ 1 乡村情趣

哓哓

在你性格里，至少依我看，有某种不可捉摸的东西，你不发迹，就会发霉，没有折中的余地。

因为北方，文明多而不义少。

在贝藏松，你还情出格外，提议愿对我有所馈赠。幸亏我那时还有五百二十法郎，如果一文不名，那就得靠你接济了。

◆ 2 初见世面

真是可笑而又动人的回忆：我年方十八，初次进入沙龙，觉得那么孤单无靠！哪个女人瞟我一眼，就会觉得手足无措。越想取悦于人，便越是笨手笨脚。对一切的一切，都形成最错误的看法。要么无缘无故地倾心相与，要么把那个端详我的人认作死敌。不过那时，生性羞怯虽带给我不少苦痛，但是，一个美好的日子，终究是美好的！ ——康德

不甚了了

淫逸不雅

从顶楼下来，侯爵唤来一名老仆：“阿三，这位索雷尔先生以后归你侍候。”

“Cela只有一个l, ”侯爵对他说，“以后凡是抄件，拼写没把握的字，最好查查字典。”

巴黎人说话声音都低低的，也不把一点点小事情夸大得野豁豁。

不过，仔细打量之下，于连私心承认，这么美的眼睛倒还从没看到过。这双眼睛，透露出一颗非常冷漠的灵魂。后来，发现这眼神里有一种厌倦的表情。在察言观色的同时，时时不忘要显得威严逼人。

顾盼见光彩。

别看这年轻教士外表笨拙，内里或许腹笥甚宽。

◆ 3 第一步

于连听出“咱们”两字的含义，更觉其人可亲了。

不才我摔了个大马趴。

一个内地人，在这种场合，还能保持本色！以前没见过，以后也不会见到；而且，是向太太们讲他的倒霉事儿！

你马上得进骑马学校。这样，过几个礼拜，能与阁下一起走马，不亦快哉！

于连如果是株脆弱的芦苇，就任其枯萎吧。要是个有作为的人，那自会脱颖而出。

◆ 4 拉穆尔府

他在这儿做什么？他会喜欢这儿吗？他想讨这儿的人喜欢吗？

“这个人倒不是生来下跪的，不像那老神甫，”她心里想，“天哪！那老头儿长得多丑呀！”

这天晚上，不管是否有意做作，她把这批老厌物刻薄得可以。

按：刻薄：取笑，奚落。（《国语辞典》）原来果然是有这样动词的用法的。这个版本的翻译，很多小地方，可见译者的慧心。

听这小团体里人的说笑，他常为之绝倒。他觉得，类似的妙语，自己一句也想不出。就像一种外国语，听是听得懂，说却说不出。

他没戴假发，难道想凭他的绝顶聪明，登上省长的宝座？脱帽露顶王公前，准是想表明他脑瓜儿里的想法高明透顶！

我真不懂他为什么跑到这儿来受家父的呲，有时还很叫人下不了台。那天，家父从饭桌的这一头向那一头的他喊话：‘亲爱的戴柯立，卖友求荣的事，你客串过几回啦？’

付之丙丁

看她明眸善睐，顾盼神飞，大有瑞那夫人的风采。

噱

如此这般，我算看到了自己处境的另一极端。想我一年没二十金币进款，却和每小时有二十金币进账的人平起平坐，而此人还受尽众人奚落……这类见闻，倒是医治贪欲的良药。

◆ 5 敏感的心灵与虔诚的贵妇

侯爵曾赏他一匹马。于连担心骑马出去给人撞见，对外便说，他是遵医嘱，才做骑马运动的。

谨饬

◆ 6 说话的腔调

他恨不得立刻就决斗。但碰到了个难题：偌大一个巴黎城，哪里去找证人？他没有一个朋友，相识倒有几个，通常交往了五六个礼拜，就各自西东了。

比如说，骑士说话，有点格格不吐，那是因为他有幸见到的一位权贵说话也有这种贵恙之故。

◆ 7 风湿痛

彼拉神甫不像侯爵那样温文尔雅，只“唏溜”吹了一声口哨作为回答，接着乱以他语。

◆ 8 抬高身价的荣耀是什么

诺尔拜的语调堪称客气，甚至关切，并无可訾之处，于连只好借感恩戴德的答话，来发发自己的坏脾气。

逸兴遄飞

沐猴而冠

“我看只有死刑才能抬高一个人的身价，”玛娣儿特自忖，“天下只有这桩事，是有钱买不来的！”

◆ 9 舞会上

玛娣儿特犟头倔脑地答道

按：“犟头倔脑”用在这里实在可爱，玛娣尔特可爱，译者也好玩。

凡老家伙和好说丧气话的人，历来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。

顾盼之间更显得高傲了。

谀死的诔词

说话有创见的人，不免口角俏俐，只要有一两句冒失话，主人就觉得受了轻慢。

真有霄壤之别

正当他强打精神，刚看第一封信，就听到近旁绸衫窸窣，他陡然转过脸去，见拉穆尔小姐站在离书桌二步远处，嫣然一笑。她再次闯入，于连不免有气。

怎么！词卑言甘，乞求起一个下属来？窘状有增无已，便用轻快的口吻说：“您平时冷冷的，是什么把您变得那么灵醒，像米开朗基罗雕塑的先知那样？”

“丹东盗用，做得对吗？”他冲口而出，神色越来越凶，“皮埃蒙特的革命党、西班牙的过激派，他们图谋不轨，把老百姓也牵连进去，应该不应该？把军职、勋章，送给毫无军功的人，应该不应该？佩戴勋章的人，难道就不怕国王卷土重来？都灵的金库给洗劫一空，该当不该当？总之一句话，小姐，”他逼近一步，样子很可怕，“一个想扫除愚昧和罪恶的人，必须像暴风雨一样摧枯拉朽，不分青红皂白地施虐作恶吗？”

◆ 10 玛葛丽特皇后

总之，把院士拍得一五一十。

嬖近

“这就是他们比我优越的地方。他们先人的业绩，使后代能超越卑俗的感情，不用为日常衣食操心！”

“真是生而不幸！纵论天下大事，我配吗？组成我生活的，不过是一连串的伪诈，就因为缺少借以糊口的一千法郎。”

向阔千金叹穷身世，他为之脸红，便肆力用雄豪的口气，表明自己无求于人。

“她会爱我吗？”

◆ 11 少女的王国

唉！有趣点的人，还能找到个把吗？

他缺的是什么？名望和财产。名望，他日后自会造就；财产，也不难挣得。 “反观匡泽诺，他什么都不缺，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公爵，半拉保王党半拉自由党，中不溜儿的，永远不走极端，因此无论到哪里都是次要角色。 “哪一桩大事，开头的时候，不认为是走极端？只有事成之后，芸芸众生才觉得似乎是可行的。是的，爱情，以及一切爱的奇迹，将占据我整个心灵；爱情像团烈火，给人活力，我已感到爱的火焰。只有这个恩典，上天还没给我。天地钟灵毓秀之德，不会无端把所有胜长萃于我一身的。我就该享有幸福。

半拉保王党半拉自由党，中不溜儿的，永远不走极端，因此无论到哪里都是次要角色。

◆ 12 难道是个丹东

你们看到的不是狼，只是狼的影子。

不错，他一贫彻骨，用功读书是为当教士；而他们呢？已是骑兵上尉，无需再读书了——这条路当然要容易得多。

鹰扬

你有病没病，我的阿哥？

在他这个年纪，身为下贱，而心雄万丈，当然会觉得命苦，需要有个女友。这个女友或许就是我，但未见他有什么爱的表示。他的性格以大胆著称，如若有情，自会向我诉说的。”

大家使她相信，由于家世、财产等优越条件，她理应比旁人更幸福。

十六到二十，是人生的黄金时代；没有伟大的激情，才一直百无聊赖，虚度美好的年华。

正当玛娣儿特心绪纷扰、惶惶不可终日的阶段，于连不解为什么她的目光久久凝视自己，停睇不转。

他一出现，顿时百喙俱寂，这冷场恁样也打不破。

◆ 13 焉知不是阴谋

目之所见，无非就是外貌。

每次拿走一册，就把两旁的书松松开，

疑：书松是一个名词，还是“松松开”是一个动词？

于连对拉穆尔小姐的倩影常绮思菲菲：其体态之绰约，服饰之高雅，纤手之白，玉臂之美，举止之disinvoltura（娴雅），直觉得爱之不胜。

（此辈巧于伪诈，才足欺世）

她的身材婀娜多姿，脚的样子也娇美无比，跑起来身轻如燕，把于连看呆了。

原来她说“不许”两字的命令口气，大大冒犯了他！

您将远行，这就非说不可……不获面觌，情何以堪！

而我呢，老天像个后娘，把我扔到社会的最底层，赐予我一颗高贵的心，却偏偏没给我千把法郎的财，就是说，没给我面包，确确实实是没给我面包。

他记起拉穆尔侯爵夫人，尤其是她那些身为命妇的女友，向他投来的充满蔑视的目光。

这些言辞只能看作是种诡计，我才不信胡话，哪怕其甜如蜜，除非是对我所企盼的那恩情，真有实惠给我，才能使我确信。

◆ 14 少女的心思

一天才清晨七点，她就跑进母亲卧房，请求许可她暂时退居微矶邺韬光晦迹。

事有可为而不可着笔者！

要是我情不由己，对这金发娃娃发生兴味，那就傻得可以了。

他们拿我寻开心，我就跟他们打哈哈。万一她对我真有几分情，那我对她就百倍地好。

他喜滋滋地写了两页，捉弄捉弄捉弄他的人。

◆ 15 莫非是个圈套

很明显，他们要我自蹈祸机，至少是想愚弄我。

这样，在她眼里，我成了十足的胆小鬼。我没有高贵的出身可恃，就得靠伟大的品格，这种品格不是凭好心的猜度，而要能兑现，用响亮的行动……

事态严重起来了，我的孩子，

事关荣誉。从来没有一个穷鬼，像我这样被命运抛到底层，又复得这样大好的机会。我会有别的艳遇，但层次不会这么高……

既然他已决定赴汤蹈火，暂时耽于这种怯弱的情绪，又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。

我命中就注定要用这种攀登工具，”于连苦笑了一下，“这里是梯子，维璃叶也是梯子。但此一时，彼一时，多么不同啊！”

◆ 16 半夜一点钟

夜色清朗如许，令人无可奈何。

他把大梯子搬来，等了五分钟——此刻还容许幡然变计。

她别有凄苦：骄矜与娇羞，在贵族小姐身上本是极自然的情绪，此刻袭上心头，搅乱她心曲。

咂摸

依违不决

◆ 17 古剑

生做蛮来

这一发现，在心底掀起极大的波澜：好恶爱憎全乱了套了。

“碰到阿狗阿猫，就委身于他，我都恨死自己了。”她气恼得哭了出来。

“碰到阿狗阿猫！”于连冲口而出，同时扑向一把中世纪的古剑，那是当作古董挂在藏书室的。

他的痛苦，在跟拉穆尔小姐说话时已达于极点，及至看她流出羞愧的眼泪，顿时陡增百倍。一剑毙命，把她杀了，当是天下最痛快的事了。

◆ 18 伤心时刻

重门深锁

即使胸膛里灌满了熔化的铅水，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。

他刚才这句话，太坦诚，也太愚蠢。顷刻之间，风云突变：玛娣儿特确信自己仍为他所不弃，反倒鄙其为人，彻底看他不起了。

◆ 19 滑稽剧场

镜子照出污泥，你们却责怪镜子！

她会发火，骂我，管她呢！我给她一吻，最后的一吻，然后回房自杀……好歹临死之前，我的嘴唇亲了她的粉颊香腮！

蜜爱幽欢，神魂颠倒。此中情形，不写为妙。

按：等着，自有人会写个几万字，你看妙不妙。

◆ 20 日本花瓶

拉穆尔小姐可说是再敦兄妹之情，重践礼秩之防。

看来她只爱了我八九天，而我，会爱她一辈子。

◆ 21 秘密记录

“要知道，”拉穆尔先生接着说，“一个人做了什么蠢事，永远会推说是出于好心。”

◆ 22 争论

不成其为

疑：至今仍是不理解应该如何使用。不会用。

我不作如是想。

等扰扰之声平息下来，侯爵又重复了一遍。

到那时，就只见‘候选人’去讨好狗屎不如的‘大多数’了。

别谈这些令人不快的事了，归结到一点，就是：假如一个人有条烂腿要锯掉，他却对外科医生说：‘我这条病腿是好端端的。'——这就很不中听。我借这个说法，用意在于：我们的外科医生，就是那位高贵的大公。

◆ 23 教士 林产 自由

胪陈大端

按：这个胪陈的“胪”，因为偏旁是月，多少与肉有关，而作动词解释成陈列，那么，其含义的渊源是从哪里来呢？想了一下，似乎应该与古代的祭祀有关，古代祭祀应该就是把各种动物的肉体一排一排地陈列在祭祀席上，因而可能就有了“陈列”这一个含义。

于连在雷兹公爵府的舞会上，跟他曾有过一面之雅。

恋栈

——而这一点，诸位，我奈某一定办到。

“我敢打赌，”背心先生说，“将军月下追首相去了。必定是向首相道歉，说自己不该莅会；不过，他会声称，我们是给他牵着鼻子走的。”

于连是因缘际会，才得叨陪末座。

这份照会，结尾欠明达。

◆ 24 斯特拉斯堡

三天前，他会痛快淋漓，手刃卡斯塔奈德神甫；但此刻，在斯特拉斯堡，哪怕是小孩子跟他吵，他都会觉得竖子有理。回想生平所遇到的对手仇敌，都觉得是他于连自己理亏！

第一，每天去拜望她；第二，另起一题，追求她社交圈里的一位女子，但表面上不要显得很热衷，懂吗？不瞒你说，这角色很难演。当然，这是粉墨登场，但是，别让人看出你在演戏；不然，就白费了。

何至于此。你只是眷恋太深，比我想象的还厉害。戴慕桃夫人的心思，全用在自己身上，像所有得天独厚的女人一样，上天给了她们太多的尊荣，或太多的钱财。她眼睛里看到的只是她自己，而不是你，所以，她对你并不了解。即使对你有过两三次感情冲动，那是因为想入非非，把你当作梦想中的英雄，而不是真实的你……“唉，见鬼，这些都是常识了，亲爱的索雷尔，你难道还是小学生？……“得！进这家铺子里去吧！瞧这条黑领带呱呱叫，简直像百灵顿街约翰·安徒生名匠的出品。请赏脸收下，把你缠在脖子上这根难看的黑绳子扔得远远去。”

柯拉索夫眉飞色舞，从来还没有一个法国人，听他这么讲老半天的。亲王不禁窃喜：法国人是俄国人的师父，我今日里开课，居然开导起师父来！

◆ 25 洁妇的操守

只是有点儿假惺惺，说话有点野豁豁。有些日子，她用的字，我个个都懂，就是不知道全句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
“但愿天助人愿！”

必须摆脱这种情绪，不然会叫我出乖露丑的。

“我得专门记一本攻城日记。不然，攻到什么程度，自己也会忘的。

柯拉索夫亲王要是此刻身在巴黎，一定会大感得意：这晚会的情况，与他所预期的，毫厘不爽。

这类好事，在他想念里，都模模糊糊，甚至是远哉遥遥的。

按：远哉遥遥，“遥遥”这个叠词似乎是译者自己造的，但是效果不错。

◆ 26 精神之恋

后来，靠了这个想法，才平静下来：“我瞧不起的东西，在元帅夫人眼里，居然还是盖世英才哩！”

吕宋皮

此信应亲自送去：骑高头马，打黑领带，穿蓝礼服。交门房时，面带愁容，目露阴郁。若遇内室女仆，做悄悄拭泪状。宜与侍女套近乎。

◆ 27 教会里的美差

此刻，与失恋无关的事，跟他八竿子也打不着。

这文体就像风力琴。谈虚无，谈死亡，谈无穷，都是要言妙道，但究其实，只是一种怕人耻笑的恐惧心理而已。

高自标榜

◆ 28 《曼侬·莱斯戈》

这种波谲云诡的手段，她为之愕然。

◆ 29 闲愁万种

这位畏惧流言的女性，破天荒第一次心扉为开，而她关切的事，跟她高自标置的身份、地位，不无抵触。

这类鬼蜮行径

说到这里，她骇然发觉自己失态，骄纵的性格一受抑勒，眼泪顿时涌了上来，气得连气都要透不过来。

这玉软花柔的娇躯，我不该贴在自己心口，否则她又会鄙薄我、欺凌我。这种性格真可怕！

您这一文不值的东西，竟敢戏弄元帅夫人！

◆ 30 滑稽剧场的包厢

一阵阴郁的沉默，便是于连的全部答复。

如果我贪图此刻的卿卿我我，”于连暗想，“转瞬之间，她的目光就会现出冷冷的轻蔑。”

玛娣儿特急忙转过脸来，聆听他的声音，对她几乎已是一种不存想望的幸福。

他感到爱丝情缕一直渗进他内心的边边角角。

◆ 31 教她有所畏惧

钟头

教她有所畏惧！

他心里飘飘然，在斗室里来回蹀躞。

现在要镇住的，是一个妖姬，而且，非镇住不可。

人家对您飞短流长，在我只是多了一桩倒霉事儿。

他软弱已极。

吁

◆ 32 老虎

一位英国旅行家讲过他与老虎相处之道：老虎是他喂大的，也常抚摸抚摸，但总不忘在桌上放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。

生活对她一向慢如龟爬，现在却其快若飞了。

◆ 34 工于心计的老人

气恼之下，便给家严去一函。

侯爵想把一块采邑的地名给于连做姓氏；再说，为什么不能让他承袭我的爵位呢？

◆ 36 可悲的细节

别指望我会有软弱的表现。我仇已报恨已消。我身当死罪，谨此恭候。请为我的灵魂祈祷吧！

◆ 37 在塔楼里

委顿

现在是正当英年，引刀一快，不是正可以免去悲怆的老境？

不管怎么譬解，于连总觉得自己像胆小鬼，触绪伤怀。

死亡显得嵬然巍然，好像非易于为事。

傅凯用语的毛病，粗俗的手势，都不见了，于连扑进他怀里。

◆ 38 权势人物

那位院士会说，侯爵用胸口窝暖了一条冻僵的蛇。

◆ 42

“尼罗河的源头大家都不知道，”于连心里想，“因为，其始也，从一条普普通通的小溪里，看不出这是河中之王；

他跟着每一滴眼泪，沿着这迷人的粉颊蜿蜒而下……

◆ 43

鹄立街头

按：这里我倒是觉得有一点点刻意买弄文字的嫌疑了。

“啊！可恶的内地人！在巴黎，就不会受这种闷气。那里的人，搞招摇撞骗，要高明得多。”

◆ 44

但，不才我，有的是高尚的心灵！

但对早晨九点生，傍晚五点死的蜉蝣，在日长夜短的夏季，怎么能懂得黑夜这词儿呢？（译按：庄子言，朝菌不知晦朔，蟪蛄不知春秋。）

◆ 45

你幡然改宗赢得的眼泪，足可抵消十版伏尔泰反宗教著作所产生的腐蚀作用。

傅凯悲痛已极，几欲发狂。

按：又是“已极”。这个“已极”在我手头的几本汉语词典里面查不到，但是日语词典里面似有解释为“非常，很”的意思，这个和语境以及我的猜想是一致的。不过，有趣的一点是，汉语词典里可以查到“极已”这个词语，是“窮盡，終止”的意思，其意思也是相近的，倒是合理。